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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弹剑江湖》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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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大智禅师接过“八宝神泥”,反复细看几眼,呵呵笑道:“司马施主,这匣‘八宝神泥’,万金难觅,是当世武林中的独一无二异宝,司马施主仁心侠骨,慷慨绝伦,这桩善缘,结得大了。”

  司马彦闻言微愕,正想请教这匣“八宝神泥”,究竟有何妙用?大智禅师已把匣儿揣入憎袍,向司马彦合掌一拜,转身敲着木鱼,缓步走出。

  他既未见纵,又未见跑,只是宛如流水行云般,从容举足,但第二声木鱼才响,僧袍背影已在十来丈外,凌空虚步,落在黄鹤楼下!

  司马彦方自心惊这位大智禅师,竟然擅佛门绝顶神功,“无相旃檀身法”,耳边忽又听得一片祥和歌声,与那“笃笃笃”的木鱼声息,一齐遂入耳内。这歌声是唱的东坡诗,但对于后四句,却已加改动:“人生到处知何似?应似飞鸿印雪泥!泥上偶然留指瓜,鸿飞那复及东西?佳人半死存躯壳,此日无端复妙机,各有因缘终好合,江湖弹剑羡双牺尸司马彦听在耳中,知道歌声以内,包含了莫大玄机,似是大智禅师在对自己,作甚预示?“佳人半死存躯壳”一语,居然有点像是指的秘洞女主人服食“冬心九毒草”,遗恨长眠之事。

  但百日之限早过, “大还丹”未能及时获得,倾城艳骨,定然已化枯尸,那里还会仅属半死?犹存躯壳? “此日无端得妙机”的“机”,虽嫌出韵,但显然指的是自己慨赠“八宝神泥”之举!难道这匣宛如烧砖红土般的所谓“八宝神泥”,竟能使犹存躯壳的半死佳人,重生复活? 至于最后两句:“各有因缘终好合,江湖弹剑羡双栖!”,则无疑是预示自己将来还有一段美满姻缘!这段姻缘应在谁的身上?是秘洞女主人,是“玉琢嫦娥”

  聂小冰,抑或是新交未交的“东海龙女”艾紫君?秘洞女主人,玉殒残香消, “东诲龙女”艾紫君交情太浅,似乎还是自己送了她一粒“万妙驻颜丹”,她又送了自己一册“龙虎风云剑诀”的“玉琢嫦娥”聂小冰,比较有望。

  但自己自经“天姥山削成崖”那场“销魂之约”之后,心中对于秘洞女主人,太以爱慕,决意从此永断情丝,不兴绮念,那里再会与其他女子,好合双栖?故而大智禅师所唱这首偈语似的歌声,不知究竟是何含意?司马彦疑念未捎,大智禅师的歌声已杳,夕阳也自沉山,馀霞万幻之下,终于变作了一天夜色!夜色既笼,司马彦遂想起那位青衫少年之约。

  一声长啸,暂时舒散了胸中积郁的万种闲悉,儒衫飘携,下楼而去。

  寻到约会之处,果然在座精致小园的扶疏花本以内,现出了一角红楼!园门以外,有块横额,题的是“不羡神仙小筑”,下款落着“游天乐书”,字作瘦金体劲秀飘逸已极!司马彦看了这“不羡神仙小筑”六字,不禁失笑说道:“愿作鸳鸯不羡仙,这位仁兄,果然是位多情人,无怪大智禅师说他色界难勘,因缘未到!”

  自语至此,忽又对那下款盯了两跟,讶然忖道:“游天乐之名,颇为熟悉,好似何处见过?”

  一面思忖,一面伸手轻扣园门。

  少顷之后,园门便启,两名垂髫小婢,恭身含笑问道:“公子是否耿天心耿相公?”

  司马彦方一点头,青衫少年已在那小红楼上,现出身形,倚栏笑道:“耿兄怎的此刻方来?小弟以为你将爽约不至了呢尸两名小婢见是主人佳客,遂恭身引导登楼,青衫少年在楼外相接,与司马彦把臂人室。

  司马彦见楼上布置得精雅异常,并早就设筵相待,遂向那青衫少年,含笑同道:“仁兄,小弟已然不措冒昧地,遵召面来,仁兄应将尊姓上名,见告了吧!”

  青衫少年长揖笑道:“小弟游天乐!”司马彦笑道:“游兄名熟人生,却如何认识小弟?”

  游天乐微笑说道:“耿兄请少待片刻!”

  话完,起身走人内室,片刻之后,珠帘一揭,却出现了那位与司马彦一同参与“云梦争奇大会”,相貌猥琐不堪的乐天游来!乐天游、游天乐,司马彦恍然大悟,失笑说道:”妙极,妙极!原来仁兄竟擅易容妙术,化身千亿!“游天乐伸手解开衣裣,取下一直套到颈下的猥琐人皮面具,恢复了他那俊逸丰神,含笑说道:“耿兄……”

  司马彦见对方以真面目与自己相见,遂也除去化装,摇手笑道:“游兄,我们既然投契,便应开诚,小弟不叫耿天心,复姓司马,单名一个彦字!”

  游天乐失惊问道:“司马兄就是以‘三阳神功’绝技,誉重武林的‘离垢书生’吗?”

  司马彦逊笑说道:“小弟浪得虚名,游兄不必如此谬赞!”

  游天乐突然避席而起,向司马彦长揖到地,苦笑说道:“司马兄,游天乐有万死之罪,尚请司马兄宽仁相看,否则便不敢论交的了!”

  司马彦讶然问道:“游兄怎的如此说话?”

  游天乐满面飞红地,愧然笑道:“司马兄还记不记得你在‘三奇水坞’中的争奇台上,与‘大头仙子’纪西屏,互斗玄功之事?”

  司马彦点头笑道:“事在眼前,如何不记?若非游兄暗中相助,我还赢不到那粒‘万妙驻颜丹’呢!”

  话完,也自起身,向游天乐长揖致谢!游天乐窘得连连摇手说道:“司马兄不要折煞小弟,小弟正为此事,歉疚无比,不知应向司马兄怎样解释才好尸司马彦闻言茫然,弄不懂这游天乐的葫芦之中,究竟卖的甚药?游天乐向内室看了一眼,压低语音,悄悄说道:“司马兄,小弟在‘争奇台’上,代你取得那粒‘万妙驻颜丹’,再复转交之间,曾经卑鄙无耻地使了手法!”

  司马彦含笑问道:“游兄使了什么手法?”

  游天乐满脸愧窘神情,低声说道;“小弟一时贪心大炽,用偷天换日手段,取了那粒真的‘万妙驻颜丹’,所交给司马兄的,只是一粒寻常益元丹药!”

  司马彦听得一阵哈哈大笑!游天乐惑然问道:“司马兄为何发笑?”

  司马彦笑道:“游兄怎的拿我开心起来?司马彦并非泥塑本雕之辈,那有被你当场掉换‘万妙驻颜丹’,而会毫无所觉!”

  游天乐苦笑说道:“司马兄,你记不记得你在,‘云梦争奇会’上,曾经问我外号,我推说太以难听,见不得人,故而未曾相告?”

  司马彦想了一想,点头说道:“游兄确曾有过这样说法!”

  游天乐低声说道:“如今我对司马兄坦白招承,小弟外号‘妙手郎君’精于怯箧之技,故而才会使司马兄毫无所觉地,当场换药!”

  司马彦半信半疑,饮了一杯美酒,目光凝注游天乐有顷,蓦然放下酒杯,又是一阵哈哈大笑!游天乐俊眉双蹙问道:“司马兄为何又复发笑,小弟有甚话儿讲错了吗?”

  司马彦目光一闪,摇头笑道:“我不相信有这样年轻,这样潇洒,这样丰神秀拔的盖世神偷!”

  游天乐苦笑说道:“小弟早就知道司马兄不肯以君子之心,度小人之腹,故而不得不稍弄狡狯,取了一点证明!”

  司马彦“哦”了一声说道:“游兄居然还有证明?”

  游天乐尴尬异常地,自袖中摸出一册小书,向司马彦恭身递去。

  司马彦接书在手,目光微注,便不禁脸上烘地一热,面红过耳。

  原来,这册小书,正是“玉琢嫦娥”聂小冰赠送自己的“龙虎风云剑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