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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金缕甲・秋水寒》金缕甲・秋水寒(13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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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揭下面具,他又变成了活脱脱的贾老二!

  四人不禁看得面面相觑,不知他这样真真假假的,脸上究竟戴了几张面具?他究竟会是谁呢?最重要的还是他为什么要在自己四人面前,展露上这一手?目的何在?

  王天荣等四人不愧是老江湖,他们都想到总管在他们面前展露的这一手,必有原因,但却没有一个人问出口来。

  四个人只是端正的坐着,静听总管吩咐。

  贾老二把两张面具轻轻叠好,收入怀中,两只鼠目眼睛朝四人头上骨碌转动,然后落到余老六的脸上说道:“你们四人头上,余老六的头发最短了。”

 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,也听得四人不知所云。

  余老六只得应了声“是”。

  贾老二道:“那你就拔一根下来。”。

  余老六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,依言从头上拔下一根三寸长的头发,他不知道该不该呈上去,送到总管面前?

  贾老二一抬手道:“你给大家瞧瞧,你的头发,长约三寸,有两寸已经白了,一寸还没变白。”

  余老六觉得总管今天行事大是古怪,要自己拔下一根头发,还要让大家传阅,这是做什么呢?他不敢多问,依言把头发递给了胡老四。

  胡老四也识不透总管心意,但他要大家传阅,心知必有缘故,仔细看了,再传给壬贵。壬贵和他心思差不多,看了一眼,再传给王天荣。

  贾老二等王天荣看过之后,就从他手中取过,点着头道:“你们都看过了,很好。”

  随手轻轻一弹,然后双手据桌,脸上笑容渐渐收起,一双鼠目之中,忽然射出两道森寒的目光,掠过四人,徐徐说道:“胡老四、余老六、王老八、壬老十,你们四个给我仔细听着……”

  王天荣等四人本来都抬眼看着他,但这一瞬间,只觉他眼中神光忽然就像两把利剑,冷厉不可逼视。

  不,简直慑人之至!四人不约而同低下头去,正襟危坐。

  贾老二续道:“小老儿不管你们从前是做什么的?也不管你们有没有主子?方才你们已经异口同声的说过,对我忠心不贰,绝对服从,所以我才取下面具来给你们瞧的,现在你们就是后悔也已经迟了!”

  “不管你们从前是做什么的,不管你们有没有主子”这句话的语意虽然说得较暗,但王天荣、胡老四是什么人?多年混迹江湖,这两句话正好说到他们心嵌里去,心里岂会不明白?王天荣听他口气不对,忙道:“启禀总管,在下绝对服从,决不后悔。”

  胡老四也跟着道:“是,是,在下兄弟,今后都听总管的。”

  贾老二嘿然道:“你们是我手下,当然都要听我的,除非……嘿嘿,不想活命了。”

  这句话,才是真正的本意,从今天起,谁怀贰心,那就休想活命。

  四人心头暗暗惊凛,只不知这位“贾老二”有何意图?

  贾老二喝了口茶,又嘻的笑道:“方才小老儿要你们传阅的余老六那根头发,你们都看清楚了?好,现在你们过去看看,对面左首一扇雕花门上,那只凤凰的左眼里是不是有一根头发?是不是刚才传阅的那一根?”

  大家听得不期一怔,贾总管坐在上首,和两扇雕花门少说也有三丈距离,他方才随手一弹,竟然把一根头发钉在雕花门上?

  四人依言站起,走了过去。

  贾老二又道:“余老六的头发最好认了,一共是三寸长,两寸白的,一寸苍的,如今留在外面的,还有二寸,正好是一寸白,一寸苍,你们看到了没有?”

  四人走近门口,一眼就看到左首门上那只雕刻精细的凤凰左眼珠上,果然钉着一根头发,露在外面正好有两寸长,一寸白的,一寸苍的,一点没错!

  这下直看得四人傻了眼,他们纵然武功并不很高,但江湖上的事儿,可看得多、听得多了,却没听说过有人可以把头发当暗器打出,而且一根头发之微,竟能钉入坚木达一寸深的!

  这位总管一身内功修为,岂不骇人听闻?

  贾老二已经笑嘻嘻的走过来,伸出两个指头,拈住头发,轻轻拔了出来,这根头发当然正是从余老六头上拔下,方才大家传阅过的那一根。他拈在手指上,微微一笑道:“小老儿这一手怎么样?”

  王天荣急忙躬身道:“总管神功盖世,属下真是第一次开了眼界。”

  胡老四也连连抱拳道:“总管这一手,属下跑了大半辈子江湖,简直连听也没听说过!”

  贾老二道:“来,大家还是坐下来。”

  他又回到上首坐下,王天荣等四人连忙各自回座。

  贾老二食中二指轻轻晃动了下,尖声道:“头发是有形之物,那算得了什么?小老儿弹出去的指风,也有头发那么细,可以伤人于无形,你们信是不信?”

  王天荣忙道:“属下自然相信。”

  “不信也得信!”

  贾老二两只鼠目又从王天荣、壬贵脸上,溜到了胡老四、余老六的脸上,徐徐说道:“小老儿不妨老实告诉你们,小老儿方才已在你们的‘云门穴”上留下记号,(云门穴在咽喉之下)平时并无异状,要在第七七四十九天的正午,才会发作。

  这是小老儿的独门“金线锁喉功,普天之下,除了小老儿没有第二个人能解,你们只要听小老儿的,从此没有贰心。小老儿自会在你们不知不觉问替你们解去,若是心怀贰意,嘿嘿,小老儿不说,他们也总该知道后果如何了?”

  四人急忙说道:“属下不敢,今后悉凭总管差遣。”

  “你们只要记着就好!”

  贾老二耸耸肩道:“谁要泄漏小老儿秘密,小老儿会随时把他处决。”

  随着话声,站起身,推门走出,扛着双肩,像大马猴似的往九曲桥上行去。

  傍晚时分,贾老二刚回转前进房间,院子里已响起田有禄的声音说道:“总管在吗,属下田有禄有事禀报的。”

  现在贾老二就像大马猴似的坐在起居室一张太师椅上,跷起二郎腿,闭着眼睛道:“进来。”

  田有禄应了声“是”,立即趋步走入,垂手道:“属下见过总管。”

  贾老二没有看他,只是眯着双眼问道:“你有什么事?”

  他在打盹,有人打扰他,自然会不耐烦了。

  田有禄垂手道:“回总管,有一个人要见少庄主。”

  贾老二问道:“是什么人?”

  田有禄道:“属下问他,他不肯说,只说是来送信给少庄主的。”

  贾老二问道:“信呢?”

  田有禄道:“他不肯拿出来,说要当面交给少庄主。”

  贾老二哼了一声,问道:“人在哪里?”

  田有禄道:“就在左厢待茶。”

  他忽然凑上一步,低声道:“属下看他一身文士打扮,但说话老练,极像是个老江湖。”

  贾老二双目乍然一睁,站起身道:“走,小老儿去瞧瞧。”

  田有禄应了声“是”,立时走在前面领路,由长廊转出左厢。左厢房是平日延客待茶的一间小客厅。

  贾老二偕田有禄跨进客厅,果见一个皮肤白皙的青衫中年人侧身坐在一把木椅之上。

  田有禄走在前面,就陪着笑道:“咱们总管出来了。”

  一面回身朝贾老二道:“求见少庄主的,就是这位大爷。”

  那青衫中年人直到此时才徐徐站起,拱手道:“总管请了,在下是求见徐少庄主来的。”

  田有禄道:“在下已经奉告过,少庄主不见外客,尊驾有什么事,和总管说就是了。”

  贾老二抬着手道:“请坐,请坐。”

  两人落坐之后,青衫中年人拱拱手道:“在下是奉敝上之命,有一封书信要面呈徐少庄主。”

  贾老二右手一伸,说道:“信呢?那就交给小老儿好了。”

  青衫中年人面有难色,说道:“贾总管,对不起,敝上交代在下,必须面呈徐少庄主。”

  “没关系。”贾老二伸出去的手往上一抬,顺手搔了下头皮,偏头问道:“贵上如何称呼?”

  “这……”青衫中年人歉然道:“敝上没交代在下,在下也就无可奉告,徐少庄主看了敝上的信,自会知道。”

  “嘻!”贾老二显然面有不悦之色,但他还是“嘻”的笑出声来,望着青衫中年人,问道:“看来朋友是谁,也不肯见告的了?”

  青衫中年人陪笑道:“在下只是给敝上捎信来的,只要信送到了,在下的任务也达成了,在下是谁,也就并不重要了。”

  贾老二点着头道:“有道理,不过第一,咱们少庄主不见不熟识的朋友,第二,小老儿忝为总管,也不会把没有姓名的无头信,去送给少庄主,朋友把信带回去吧!”说到这里,回头朝田有禄吩咐道:“田有禄,送客。”

  田有禄答应一声,朝青衫中年人道:“朋友请吧!”

  青衫中年人坐在椅上,并未站起,只是微微一笑道:“也许敝上这封信极为重要,总管能作得了主吗?”

  “笑话!小老儿这总管,是总而言之,什么都管。”

  贾老二嘻嘻一笑道:“何况贵上的信就是再重要,朋友不肯拿出来交给小老儿,少庄主没看到就不知道,不知道就不重要了。”

  他这话说得满不在乎!

  青衫中年人不禁一怔,说道:“总管……”

  贾老二摇着手道:“少庄主是不会接见朋友的,朋友若是想达成贵上交代的任:务,那就把信交给小老儿,要么朋友只好把信带回去,只有这两种办法可行。”

  青衫中年人无可奈何的道:“好,在下可以把书信交给贾总管,但在下必须讨个徐少庄主的回话,才能回去覆命。”

  “这个自然。”贾老二笑道:“少庄主看了贵上的信,自然会有回话。”

  青衫中年人伸手入怀,取出一封信来,递给了贾老二,说道:“那么就请贾总管费神送呈徐少庄主。”

  贾老二伸手接过,就“嘶”的一声撕开封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