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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荒江女侠》荒江女侠 第702回 怪杰逐白浪妖物就缚 将军来黑夜淫妇伏诛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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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剑秋和程远首先跳下坐骑,玉琴、慕兰也跟着跃下,将牲口交给骡夫,四人跨入店堂。却见黑黝黝的没有灯光,剑秋便大声问道:“店里有人吗?”却没有人答应。程远也高声呼喊起来,里面方有一人照着烛台走将出来,乃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店徒。见了四人,问道:“客人可是宿店吗?”剑秋答道:“若不是来宿店,我们到此来做什么?你们店里为什么冷冷清清,弄得这个样子,里面可有上房吗?”

  店徒答道:“有,有!”遂导着四人进内。剑秋见里面客房很少,只有靠左的一间稍觉宽敞,房中有两张床榻,勉强可以住宿。本来这种小旅店是没有什么贵客居住的,所以肮脏得很,四人只得委屈一些了。大家在一张桌子边坐下,将行李安放一边。那店徒便把烛台摆在桌子上。窗上的纸已有几处小洞,风吹进来,吹得烛影摇晃。

  剑秋对程远说道:“这里的旅店比较苏、杭一带逆旅大不相同了。”店徒站在一旁,便问:“客人可要用什么菜?”剑秋道:“瞧你们店里的情形,也没有什么可吃的了。你尽管把上等的酒菜拿来便了。外边那个骡夫,你可以开一个小房间给他住。牲口也要喂料。”

  店徒答应一声,退出去了。

  隔了一歇,送上一壶茶和四只茶杯进来。剑秋向他问道:“你们的店主在哪里?没有一个别的伙计吗?”店徒答道:“店主正在卧病,这几天没有生意。有一个店伙,自己辞歇了,现在店中只有我和店主的老娘照管。店主的娘很会烹烧的,她已在杀鸡做黍了。”剑秋笑道:“你们这个旅馆,真是十分凄凉的。”说着话从身边摸出二三两碎银子交给店徒,道:“你快些与我们备些好的酒肴来,我们是不算钱的,当重重赏赐。”店徒接着钱,高高兴兴地回身走出去了。

  四人坐在房中闲谈一切,约摸过了一炊许,仍不见酒菜上来,大家都有些饥饿了。剑秋和程远出去,摸索到厨房下,见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妪正忙着切牛肉丝。有两只冷盆是咸蛋和豆腐干,已放在一边,酒在炉子上烫着,那店徒正在灶边劈硬柴烧火。剑秋道:“酒已热了,先送来吧!否则,我们要等到几时去呢?你们这店家,一个伙计也不用,让你年纪老的人去办,自然办不了啦。”

  老妪回头答道:“客人休要见怪,我的儿子病了,不能出来招待,请你们耐心稍等,菜肴立刻做上来了。”说罢叹了一口气,剑秋道:“那么先将酒送上来给我们喝,你慢慢儿地煮菜吧。”老妪答应一声。

  剑秋、程远回转房里,告诉了玉琴和慕兰。玉琴道:“我们投着这家旅店,真是倒灶。早知如此,不如听了剑秋兄的话,早一刻在那个关帝庙投宿了。”四人说着话,店徒已将酒和盆子端上来,又添了一盆咸豆瓣,每人面前放一个小酒杯,然后退出去。剑秋拿起小杯对他们带笑说道:“幸亏我们都不是善饮的人,倘然有史大哥在这里时,真不够他喝了。”

  程远遂提壶代各人斟满了一杯酒。隔了一刻,店徒方才端上熟的菜来。红烧鸡咧、肉丝豆腐汤咧、炒鱼片咧,虽不精美,味道倒也不差。那老妪的本领也着实不小了。四人用过晚餐,骡夫在外边也吃过了。又坐谈一歇,大家便脱衣安睡。程远和剑秋同睡一榻,慕兰同玉琴也同睡一榻。大家路途辛苦,一会儿各入睡乡。

  但是剑秋的肚中忽然疼痛起来,把他痛醒,即觉十分便急,要想出去拉屎。恐怕惊醒他们,遂悄悄地翻身下榻,披上一件外衣,取了一张草纸,开了一扇窗,跳到外面,又把窗关上。遂走到那边厨房东边的坑上去出恭,因为他方才曾瞧见那边有个小小茅厕的。他蹲了好多时候,肠中宿货已去,肚里也不再痛了。立刻起身来,想走回房去,忽听前面一间房里,隐隐有哭泣之声,剑秋的心中不由一动,遂走到那边去窃听。是有一个男子在那里哀哭,接着有一老妪的声音劝道:“你的伤势未愈,不要哭了,又要吐血的。我但愿你的身体完全无恙,我们依然可以开着这个小店度日。媳妇既然不象人,我们也不必要她回来了。”

  剑秋听得这是店主老娘的声音,那个哀哭的男子当然是病倒的店主了。大概他们家庭中有什么不睦情形吧。他刚才要走,又听店主在内恨恨地说道:“这淫妇昧了良心,常常嫌我穷,丢下了我,却去和那关帝庙里的妖道姘得火一般热,竟不肯守在家里帮作事,时常到那庙里去寻欢作乐、好几天不回来,不瞒天地,人家知道了,都讥笑我是死乌龟,怎不令人气死。我几番想到庙中去和他们讲理,叵耐庙中的那些妖道都是有本领的。

  我虽然懂得一些拳脚,恐怕不是他们的敌手,所以不敢前去。前天我因店伙歇去,叫她住在家里,不要再到庙中去。

  她不肯听我的话,背了我的面悄然一走。我忍不住这口气,追上前去,却见她和那个妖道并肩而行,我遂拦住她,要她回家。她出口就骂,那妖道便和我动起手来。我遂被他殴伤倒地,他们却扬长而去。经人把我舁回来,现在天天吐血,不知能不能再活人世。这淫妇也就此不回来了,好不狠心。

  我这口怨气如何能消,虽死也不瞑目!怎能有侠义的人出来为我报仇雪恨呢!”老妪仍用话安慰他,一边也痛骂她的媳妇。剑秋听了室内店主的话,方才明白。又想起途中所见的关帝庙,大约就是那妖道淫妇藏污纳垢的所在了。我何不就在今天晚上到那边去一窥动静,把淫妇妖道一齐诛掉,也代店主出一口怨气。他想定主意,遂回到房中,听众人依旧酣睡未醒,遂取了他的惊鲵宝剑,仍从窗里跳了出去,跃上屋面,越过一重屋脊,已到店门前,飘身而下,循着原路施展飞行术迅速跑去。将近三更时分,已到了关帝庙。

  那夜正有月色,远望明月挂在松梢,风吹松木,发出波涛之声,四下里十分冷静。剑秋走到庙门前,刚才立定身躯,似乎见屋顶上有个黑影一闪,再看时,便不见了。疑心是自己眼花,好在自己艺高胆大,也不去管他。自己到了这里,必要入内一探的。遂相了一番形势,打从东边黄墙上跳了上去。

  里面是一个广大的庭心,就飘身跃下,四顾无人,只见对面大殿上有一扇长窗,微微开着,里面黑洞洞的,谅没有人,便蹑足转到大殿后面,向左边回廊里走去。转了一个弯,早来到一个小小庭院。对面有两间精美的上房,里面灯光映射出来,且闻有女子浪笑的声音。他暗想店主家里的淫妇,必在此间了。遂悄悄地走到窗前,恰巧那边有一株梧桐树,正好遮避自己的身躯。他就隐伏在暗中,从窗隙里向室中偷瞧。只见里面的陈设很是奢华,和旅店里的凄惨状况大不相同。正中放着一张桌子,有一个妖妖娆娆的少妇正坐在一个道士的身上,打情骂俏。那道士年纪不过二十多岁,面色白皙,身体很胖,手中托着一只酒杯,正在喝酒。

  那淫妇却伸手过去要夺下他的酒杯,道士不肯放下,眯着一对色眼,笑嘻嘻地说道:“你再让我多喝两杯,少停便和你快乐。”淫妇道:“我不要,你是个酒鬼,天天要喝酒的。现在时已更深,还不要到床上去睡吗?谁高兴侍候你灌黄汤。”道士笑道:“你现在已跟我了,往后的日子更长。我总使你欢乐,住在这庙里,没有人敢来欺负的。”淫妇道:“你不要说得这般嘴响,那天他被你打倒后,回去不知怎样地痛恨我呢。倘然他去报了官,城里官中有人出来代他出头时,我们便尴尬了。因此我很不放心。”

  道士哈哈答笑道:“我的好人,你怎么这般没胆子?凭着我弟兄两人在这里,谁敢来捋虎须。万一官府方面有人来缠绕时,管叫他们来时有门,去时无路。惹动了俺们弟兄怒火时,也不难略施小技,把淮安府的头颅取了过来。好在洪泽湖中的满天星周禄,和俺们是结义兄弟,他屡次请俺们到那边去,俺弟兄舍不得离开这里,还未答应。前天听说他那里来了两位英雄,一位是丽霞岛上的海盗,名唤翻江倒海高蟒;一位是太湖里横山上的头领,名唤海底金龙孟公雄。据说他们都被昆仑派的岳剑秋等杀败到此。但那洪泽湖形势险恶,外人不易进去,水寨里防备甚严,可无他虞。现在淮安府虽然请了官兵去征剿,可是被他们杀得大败而回。淮安府正急得没有法想,哪里有心来管俺们这边的事呢?你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。”说罢搂住那淫妇,连连在她的颊上吻了数下。淫妇却格格地笑个不已。

  剑秋暗想:“这妖道不知姓甚名谁,大约也有些本领,所以敢说这种满话。原来他又和洪泽湖的水寇沟通一起,孟公雄、高蟒等都在那边。我回去时,倒要告诉了玉琴等三人,不怕多事,再到那边去除恶哩。现在我且将这妖道淫妇结果了性命吧。”这样一想,刚要拔出剑来动手时,忽听院子里脚步响,跑来一条很长的黑影,砰的一声早将房门打破,跳将进去。剑秋借着灯光仔细一瞧,不由心里一怔,因为进来一个黑面大汗,虬髯戟张,头戴笠帽,身披战甲,手握一柄青龙偃月刀,明明是关帝庙的周仓将军。但周仓是木偶,怎会自己跑到这里来,不是一件奇事吗?

  此时那妖道、淫妇也慌得手足无措,那大汉却高声喝道:“我乃周仓将军是也。特奉伏魔大帝的命令前来诛你们这一对妖道淫妇,免得污了庙宇清洁之地。”说着话扬起青龙偃月刀来,刀光霍霍,影动四壁。淫妇吓得周身发抖,爬向床底下去躲避,早被周仓踏进一步,一刀劈去,淫妇的头已滚落地上,红雨四溅。那道士喊声:“啊哟!”拉起他所坐的椅子照准那周仓掷去,周仓急避时,那道士已夺门而出。

  剑秋瞧得清楚,恐要被他逃生,急忙跳过去飞起一足,对准他腰窝踢去。道士不防,怎避得及,说声:“不好!”已跌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