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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剑雪神雕》剑雪神雕(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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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正待大声呼叫,布袋倏地给打开,外面光线也不太刺眼,定睛一看,只见一张鸡皮鹤发的脸孔,正冷冷地瞧着自己。

  马小雄猛然一惊,想不到把自己掳劫的,赫然就是那个躲在官轿中的老太婆。他曾听到何五冲叫过她的名号,忍不住也照样直说道:

  “‘恶婆婆’端木灭!”

  银发老妪干笑一声,道:

  “小娃儿居然也唤得出老身的名字,很好,你既然知道我叫恶婆婆,以后就得乖乖听话,休要惹怒我这个老人家。”

  马小雄“哼”一声,道:“你我非亲非故,我为什么要乖乖的听你的话?”

  恶婆婆道:“你刚才不是已经叫我一声‘婆婆’吗,既然我是你的婆婆,你便是我的孙子,做孙子的当然要乖乖的听话。”竟是一派强辞夺理,横蛮霸道的模样。

  马小雄不服气,道:“你不是我的婆婆,就算是我的婆婆,我也不会听你的话,你再不把我放了,将来一定后悔。”

  到底恶婆婆何以会“一定后悔”,就连他自己心中也说不出一条道理来。

  恶婆婆冷冷一笑,忽然戟指又点了他一个穴道。

  马小雄正待破口大骂,却赫然发觉有口难言,原来是哑穴也给恶婆婆点住了。恶婆婆也不理睬他,又把他塞入黑布袋中,更把袋口紧紧缚好,随即不闻不问,任由这个黑布袋搁置在船上一个角落。

  这一次,马小雄被困在黑布袋中的时候远比上一次长久,渐渐地,江面上风浪渐紧,马小雄也越来越是饥渴难耐。

  足足过了四五个时辰,袋口才又再打开,此时,天色已黑,船支也没有继续航行,但到底靠在什么地方停泊,马小雄自是无法得知。

  恶婆婆把他身上的穴道一一解开,然后在旁边盘膝而坐。她面上木无表情,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:“用饭罢!”

  马小雄左顾右盼,只见自己置身之处,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船舱,船舱中央,摆放着一些食物。

  马小雄心想: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这恶婆婆武功极高,她若要杀我易如反掌,应该不会在饭菜之中下毒。”

  也因为真的饿得很了,当下不理三七二十一,端起饭碗,匆匆扒了一大碗白饭,又吃了一些粗淡无味的卤肉,蔬菜、总算是填饱了肚子。

  恶婆婆忽然道:“要是口干了,还有一碗肉汤,你若不敢喝,递给我好了。”

  马小雄立刻把那碗汤喝个点滴不留,才道:“咸了一点。”

  恶婆婆干笑着,道:“这是用‘海底毒珊瑚’再混和‘蓝谷销魂草’熬出来的肉汤,咸了一点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!”

  马小雄脸色一变,怒道:“你在放什么屁?”

  恶婆婆笑得更令人毛骨悚然,道:“你若对婆婆礼貌一点,这碗‘孝顺听话汤’我老人家是懒得泡制的,可惜你对我这个婆婆太不恭敬,要是不露一两手看家本领,又怎能叫你这个孩儿在我身边循规蹈矩,服服贴贴?”

  马小雄更怒,叫道:“今天我落在你这个老虔婆手里,那是合该倒楣,要剐要杀,任悉尊便,可用不着乘人之危暗中下毒!”

  恶婆婆嘿嘿一笑,道:“居然是一副硬骨头,好!就瞧在这一点,我不杀你,但你若再口没遮拦,我便立时派人杀了那个小尼姑!”

  马小雄心中一震,嘴里含糊地叫道:“什么大尼姑小尼姑,跟我有什么相干?”

  恶婆婆又是嘿嘿一笑,手中一晃,掂出一条黄绢,道:

  “人家连最心爱的东西也肯送给你抹刀上的血,你说有没有相干呢?”

  马小雄定睛一看,恶婆婆手里掂着的,正是小霜的黄绢,不由得脸上飞红,气鼓鼓地不再说话。

  恶婆婆把黄绢抛了给他,又道:“那个小尼姑的小脸蛋,就跟我十三四岁的时候不相上下,唉,只是年月太久远了,究竟是当年的我比她好看一些,还是今天的她比我当年更漂亮一点,我已想不起来,真的想不起来了……”

  只见她闭目沉思,似乎真的很用心去想,想着她十三四岁那――年,自己究竟长得怎么样的一副娇憨漂亮模样。

  初时,马小雄还以为她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,存心嘲讽自己喜欢一个小尼姑而已。但过了很久,恶婆婆仍然在沉思之中,而且一双眼睛越来越是紧紧闭上,口中兀自喃喃地、含糊不清地叫道:

  “是她好看一些?还是我漂亮一些?……她很好看吗?是的,小尼姑很好看……我也很漂亮呀……”

  马小雄越瞧下去,就发觉恶婆婆越来越是不妥,她绝不像是装模作样,但她已是年逾古稀的老太婆,竟然一本正经地在推想刀数十年前少女时的容貌,而且越来越认真,简直到了神智不清的地步。

  马小雄心中暗暗失笑,忖道:

  “就算她当年比西施漂亮,却又如何?难怪曾听人说过:‘自古美人如名将,不许人间见白头,’确然是千真万确的。”

  只见恶婆婆的脸色,越来越是灰白,身子更不住地颤抖起来,马小雄暗暗惊诧之余,心中又自忖道:

  “她莫不是生病了吗?但刚才还是好端端的,就算生病也不会来得如此突然……啊呀!莫不是她走火入魔?又或者是疯掉了?”

  倏然之间,他看见曲鸿山那一柄大刀,就放在恶婆婆背后一个木桶内。

  他心念一动,蹑手蹑脚地走到恶婆婆背后,悄悄的提起大刀,心想:

  “只要一刀劈下去,把她的脑袋砍下来,就算将来死于毒汤之下,最少也不会牵累了小霜小师父。”

  这时,恶婆婆的身子抖动得更是厉害,嘴里已不再是含糊不清地说话,而是在痛苦地呻吟。马小雄站在她背后,猛地里更瞧见她背脊已给汗水湿透,显然真的十分不妥,决非故弄玄虚,装神弄鬼。

  马小雄心中软了下来,又把大刀抛回桶内,暗暗叹息:

  “要是这一刀砍了下去,马小雄以后还能抬起头做人吗?果然真的是‘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”’

  要从背后暗算一个老太婆,纵使对方是穷凶极恶之辈,他还是下不了手。

  马小雄虽然没有在背后劈一刀,但对恶婆婆的“怪病”,他也是无法帮忙,只好坐在船舱一角,静观其变。

 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,恶婆婆才渐渐回复过来,她的身子不再颤抖,神态也转趋平静。

  她终于缓缓地张开眼睛,一开口第一句话便是:

  “为什么不砍下来?”

  马小雄心下骇然,没料到恶婆婆虽在神智不清境况中,对自己一举一动仍是了如指掌。当下吸一口气,坦然说道:

  “我本来真的要在你背后砍一刀,把你的脑袋砍下来,这样,小霜小师父就再也不会有危险。”

  恶婆婆道:“既然如此,何以改变主意?”

  马小雄道:“曲则全,枉则直,洼则盈,软则斩,少则得,多则惑。”

  恶婆婆冷冷的瞪了他一眼:“这是老子的名言,但可知下句又如何?”

  马小雄道:“是以圣人执一以为天下牧。”

  恶婆婆又自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