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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鱼羊野史·第1卷》1月27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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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晓松说——历史上的今天》来到了1月27日。首先是一个悲伤的事情,1142年的这一天,中国历史上最坏的大坏蛋之一——秦桧,以“莫须有”的罪名,在临安大理寺杀害了岳飞。第二个就是在1944年,机械化时代最长、最惨烈的围城战——列宁格勒战役胜利结束。第三就是在1841年的这一天清朝向英国宣战,中华民族永记在心的——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了。

| 岳飞被杀害 |

1142年的这一天,中国历史上记载的最坏的大坏蛋之一——秦桧,以“莫须有”的罪名,杀害了岳飞。当然了,实际上秦桧上面还有一个宋高宗,如果没有宋高宗下令,秦桧是害不死岳飞的。所以很多时候大家要清楚,奸臣背后一定有个坏皇帝。不像各种电视剧里演的,皇帝特好,大臣都特坏,这怎么可能呢?一个好皇帝下面,怎么会容许有这样的大奸臣呢?他们俩联手害死了民族英雄岳飞。

历史是公正的,杭州的岳王庙,岳飞供在那里,然后下面跪着俩小铁人,“青山有幸埋忠骨,白铁无辜铸佞臣”,永远在那里被人唾弃。岳飞是每个人心目中的精忠报国大英雄,连岳母、岳云都栩栩如生。在我个人的观念里,历史分三种:一种叫家族史,每个国家写自己的历史,每个党派写自己的资料,大家都往好里说,往自己脸上贴金。第二种叫真的历史,真的历史是扑朔迷离的,没人能说自己证明某段历史真相,只能说大家试图靠近真相。再有一种叫剧场史,岳飞其实已经属于剧场史,人民因为自己对真善美的追求,对英雄人物的追求,不断地把历史上的一些人物在剧场里美化再美化,把各种美好的愿望集于一身。

宋朝是个苦难的朝代,中华民族一直做拼死的斗争,包括内部斗争。所以宋朝出了很多剧场史的人物,包括包公、杨家将等等。

其实包公很多案子也不是他断的,也没真的杀过陈驸马,而且就算有个陈世美,陈世美也不是死刑的罪,其实是个重婚罪。包公被列进了剧场史,越说越神。

岳飞也是属于剧场史,慢慢地在剧场里被人们赋予很多美好的东西。当初小时候听刘兰芳讲的《岳飞传》,岳飞就是一个高大完美的形象。实际上的岳飞,当然首先是一个民族英雄、爱国将领,当然他不是唯一的,在岳飞时代,包括韩世忠、张浚、吴玠、吴璘等等,有一批汉人的优秀将领。宋军先后在黄天荡、和尚原、顺昌、郾城等地大败金兵,保住了秦岭淮河以南的大片国土,依靠的就是这些民族英雄。

但是,岳飞没有后来的剧场史讲得那么神奇。首先,真实的历史上,岳飞背上是没有刺上“精忠报国”这四个字的,人们永远对于英雄的出身有很大的愿望,他一定是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教育才这样。《满江红》不知道是不是岳飞写的,有几个证据还有点意思。比如在里面写到“驾长车,踏破贺兰山缺”,贺兰山是在西北,和当时岳飞抗战的燕山不是一码事,应该说“驾长车,踏破燕山缺”,才是岳飞的真实写照。实际上是在汉朝的时候打匈奴才打到贺兰山去的。

我也愿意相信岳飞是一个文武全才的人。还有《武穆遗书》是不是岳飞写的?还都有存疑之处。岳飞最被歌颂的朱仙镇战役,实际上也并不是一个大的战役,包括我们在评书里经常讲到的大破金兀朮的“拐子马”重装骑兵。后来经过历史学家的考证,在一个以轻骑兵为主的游牧民族里,不可能出现把马连起来这样的事情,这是大家为了歌颂岳飞的战果,怀着巨大的善意在剧场里慢慢夸出来的,包括八大锤什么等等都是一些美好的想象。实际上,真正的打仗,每人抡俩大锤子上去,是很少的,应该是不能存在的。但是无论如何岳飞,是一位民族英雄,他用他自己的岳家军帮助我们,在中华民族最危难的时候,和其他将领站出来,和外族做了殊死的斗争,让我们汉民族的王朝又延续了很多年,感谢岳飞。

| 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 |

讲到这个时候,我觉得中华民族怎么那么心酸呢?不停地要讲到中华民族的苦难,岳飞也好,靖康之耻也好,现在又讲到鸦片战争。我们这个古老国家真的是经历了一次一次的灾难,但是我们仍顽强地生存了下来,今天还是屹立在世界之前列。要非常感谢,每当国难时就有那么多勇敢的人站出来。

1841年的这一天,永记在中华民族历史上。鸦片战争大家都知道,我就不详细讲了。就讲几件小事。

当鸦片战争开始的时候,在英国议会里爆发了巨大的争论。争论的是两个前提,一个呢,确实不是很正义。英国议会里很多议员都是贵族,说我们怎么能为了几个走私犯去出动大英帝国海军,这些人走私毒品,我们为他去开战好像不太光荣,因为大英帝国始终都是那种文明的国家。虽然在殖民时期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,但是表面上还都认为自己是最文明的国家。这个其实是小事儿,想打仗永远都有借口,法西斯侵略都能找出借口。

更重要的是英国的议会在激烈地辩论说,中国是这么强大一个国家,当时中国的GDP远远超过英国,依然排在世界第一,是经济上最强大的国家。咱们就贸然跟一个这么强大的国家去打仗,咱行吗?

那个时候通信各方面不发达,没有人知道中国什么样。这个时候站出来一个议员,力排众议,舌战群儒,告诉大家我们能开战,我们能打败中国。为什么呢?因为他来过中国。他怎么来过中国呢?大家知道,第一次英国使团来华的时候,就是马嘎尔尼公爵于1793年来的时候,发生了很大的争议。我们要三拜九叩、双膝跪地,英国使团坚决不同意,只能单膝跪,跟礼部争吵了半年多。直到最后礼部说,可以趁皇帝北狩在路上的时候单膝跪,我们的礼节里有这么一项。所以马戈尔尼最后是在乾隆北狩的时候,英国使团突然出现在路上,那就觐见一下,于是单膝跪行了这个礼。

这个时候马嘎尔尼的使团里带了一个小孩儿,这个小孩儿,不是马嘎尔尼的孩子,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,来的时候呢不大。由于小孩儿学语言很快,马嘎尔尼使团见不到乾隆,一直在北京待着,这个小孩儿天天在街上跟人聊天,就学会了中文,于是觐见乾隆的时候,小孩儿在旁边还说两句话,甚至快当翻译了。乾隆特别高兴,说你看,我天朝上国的文化多有意思,蛮夷之国来的小孩儿,都会说中国话,还把他叫过来,抱到了腿上,而且还赏他东西。

要按中国话说这小孩儿就是白眼狼,乾隆对他那么好,还抱到腿上赏他东西,他最后回到英国,当了议员的时候,他说我跟着去过中国,就是因为下跪这件事,我了解了中国。凡是逼着别人下跪的国家,一定很容易给别人跪下,就是这样一个虚荣的、好面子的、一个大的古老的中国,所以我们打它没问题。

就因为这件事,大家相信了他,英国向中国宣战,最终不幸被他言中:中国在那么强大、那么富有的情况下,三下两下就被打败了,而且是屈辱地跪下了。赔钱对于一个主权国家来说,一分钱跟一亿两银子没区别,就等于是下跪了,而且还割让土地。割让土地这种屈辱,在世界各国的战争史上,那都是到了底线的屈辱,除了亡国以外。从此中国开始进入漫长的苦难的时期。

一个民族不能说我曾经给你跪下,你就必须给我跪下,那你有一天还是会再被别人打败。我觉得一个民族,包括一个人,都要学会怎么跟别人平等相处。一个民族要平等地跟世界其他民族相处,一个人也要学会不卑不亢,而不是又卑又亢。

| 列宁格勒战役结束 |

1944年的今天,机械化时代最长最惨烈的围城战——列宁格勒战役胜利结束。在过去的冷兵器时代,一打好几年都很正常。说围城围几年,包括特洛伊,这个很正常。但是到了大规模的热兵器时代,到了机械化时代打仗的时候,那是非常残酷的,围城是要开大炮的,飞机是要轰炸的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一个城市英勇地坚持了900多天。这在现代战争史上,是没有过的,世界各国都没有过。

英勇的列宁格勒人民,在远离后方的情况下抗争,因为当时这边已经打到莫斯科了,跟列宁格勒已经完全断开了。只有冬天的时候因为全结冰,能由一点水路运一点东西进去,但是杯水车薪。列宁格勒的人民在没有食物、没有武器、没有取暖、没有煤、没有电的情况下坚持了900多天,将近三年,永不投降,一直坚持战斗。

在苏联打仗,冬天的取暖是非常非常重要的,要不然那零下好几十摄氏度是活不下去的。列宁格勒人民一直在这种残酷的情况下坚持。就在这么严酷的环境下,苏联最伟大的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创作了《第七交响曲》,列宁格勒的交响乐团依然坚持演奏,演奏成员一个一个饿死,更不要说老百姓饿殍遍野。

在这种情况下,坦克厂还在生产坦克,炮弹厂还在生产炮弹,男男女女还在前线挖战壕,英勇的苏联红军还在坚持。当时德国已经把能生产的最大的大炮,800毫米口径的大炮啊,一颗炮弹一吨多重,都调到前线向列宁格勒轰击。冬天的时候用冰车在冰上运尸体和伤员,德国炮兵一直向湖上开炮,把这些冰打碎。最后到1944年的这一天,由于苏联红军大反攻,就是苏联红军十次大反攻,其中就包括最终解放了列宁格勒。列宁格勒战役是反法西斯战争中一次惨胜,但是非常英勇。法西斯是赢不了的。不管你们有多强大的军队,你们有多强大的武器,在正义面前,法西斯是永远战胜不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