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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新月·飞鸟:泰戈尔诗选》郑振铎译泰戈尔诗拾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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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果集

2

我少年时候的生命如同一朵花一般——当春天的微来求乞于她的门上时,一朵花从她的丰富里失去一两瓣花片也并不觉得损失。

现在少年的光阴过去了,我的生命如同一个果子一般,没有什么东西耗费了,只等着完完全全地带着她的充实甜美的负担,贡献她自己。

4

我醒过来,于晨光中找到他的信。

我不知道它里面说的是什么,因为我不会读它。

让那聪明人一个人读他的书吧,我不去惊扰他。因为谁知道他能不能读信中所说的话呢?

当我把它擎在我的前额,把它印在我的心里。

当夜天渐渐地静默了,群星一个一个出来的时候,我要把它展开,摆在我的膝上,静悄悄地坐着。

沙沙的树叶要高声对我读它,潺潺的溪流要曼吟它,七颗聪明的星也要从天上对我歌唱它。

我不能找到我所要找的,我不能知道我所要学的;但是,这封不能读的信却减轻了我的负担,却使我的思想转而为歌。

15

你的话是简单的,我的主人,但却不是谈论你的那些人的话。

我懂得你的群星的语言,懂得你的树林的静默。

我知道我的心开放起来如一朵花;我知道我的生命自己充满着,如一条伏泉。

你的歌,如同从寂寞的雪地飞来的鸟一般,飞来在我的心里筑巢。在四月温热的时候,我满足地等待着这个快乐季候的来临。

23

诗人的心于风与水的声音中间,在生命之波上浮游而且跳舞。

现在太阳西下了,黑暗的天空降落在海面,如垂下的睫毛落在倦眼上一样。这是他把笔搁下,在这沉默的永久秘密当中,使他的思想沉入深渊之底的时候了。

24

夜间黑漆漆的,你的微睡深沉在我身的安慰里。

醒吧,喂,爱情的痛苦,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样去开那扇门,我只好站在门外。

时间等着,群星守着,风静止着,沉默很沉重地压在我心里。

醒吧,爱情,醒吧!倒满我的空杯,用歌的呼吸激扰夜间吧。

25

晨雀唱着歌。

在晨光未露之前,在如毒龙之夜还把天空握在他的冷黑圈子里的时候,他什么时候有早晨的语言呢?

告诉我,晨雀呀,由天与树叶盖成的两重夜里,东方的使者他怎么会找到他的路来到你的梦中?

当你叫到“太阳正在走来,夜要过去了”时,世界是不会相信你的。

喂,睡着的人,醒醒吧!

显露你的前额,等着光的第一次祝福,在快乐的忠实里,与晨雀一块歌唱吧。

爱者之贻

4

她接近我的心,如草花之接近土地;她对于我之甜蜜,如睡眠之于疲倦的肢体。我对于她的爱情是我充溢的生命的流泛,如河水之秋涨,寂静地迅速流逝着。我的歌与我的爱情是一体,如溪流的潺,以他金色波涛的水流歌唱着。

5

如果我占有了天空和他所有的星星,占有了地球和他无穷的宝藏,我仍是要求增加的。但是,如果她成了我的,则我虽仅有这个世界上的最小一隅,即已感到很满足了。

9

妇人,你的篮子很重,你的肢体也疲倦了。你要走多远的路?你所求的是什么呢?道路很长,太阳下的尘土太热了。

看,湖水深而且满,水色黑如乌鸦的眼睛。湖岸倾斜着而衬着绿草。

把你的倦足伸到水里去。午潮的风,把他的手指穿过你的头发;鸽子咕咕地唱他的睡歌,树叶微语着那安眠于绿茵中的秘密。

时间逝了,太阳落了,有什么要紧?横过荒地的道路在朦胧中失去,又有什么要紧?

23

我爱这沙岸。这里有寂静的池沼,压在在那里呷呷地叫着,龟伏在日光底下曝着;黄昏时,有些漂游的渔舟,藏在茂草中间。

你爱那有树的对岸。那里,阴影聚在竹丛的枝上,妇人们捧了水瓶,从弯曲的小巷里出来。

同是这一条河在我们中间流着。它对它两岸唱的是同样的歌。我在星光底下,一个人躺在沙上,静听着水声;你也在早晨的光明里,坐在斜坡的边上,静听着。然而,我从它那里听得的话你却不知道,而它向你说的密语,对于我也永远是一个秘密。

25

我握住你的双手,我的心跃入你眼的黑睛里,寻求你这永远避我而逃出于言语之外者。

然而我知道我必须满足我的变动与易灭的爱情。因为我们有一回曾在街道中遇见。我有力量带你通过这个众多世界的群众,经过这个歧路百出的旅程么?我有食粮能供给你经过架着死亡之桥的黑暗的空罅么?

28

我梦见她坐在我头的旁边,手指温柔地撩动我的头发,奏着她的接触的和谐。我望着她的脸,晶莹的眼泪颤动着,直到不能说话的痛苦烧去我的睡眠,如一个水泡似的。

我坐了起来,看见窗外银河的光辉,如一个着火的沉默的世界。我不知道她在这个时候,有没有和我做着同韵律的梦。

29

我想,当我们的眼光在篱间相遇时,我有些话要对她说。但她走过去了。而我对她说的话,却如一只小艇,日夜在时间的每一个波浪上冲摇着。它似乎在秋云上驶行着,在不住地探问着;又似乎变成黄昏的花朵盛开着,在落照中寻求它已失的时间。我对她说的话,又如萤火似的,在我心上闪熠着,于失望的尘中,寻觅它的意义。

30

春花开放出来,如不言之爱的热烈的苦痛。我旧时歌声的回忆,随了他们的呼吸而俱来。我的心突然长出欲望的绿叶来。我的爱没有来,但她的接触是在我的肢体上,她的语声也横过芬芳的田野而到来。她的眼波在天空的忧愁的深处;但是她的眼睛在哪里呢?她的吻香飞熠在空气之中,但是她的樱唇在哪里呢?

36

我的镣铐,你在我心上奏着乐。我和你整日地游戏着,我把你当成我的装饰品。我们是最好的朋友,我的镣铐。有些时候我惧怕你,但我的惧怕使我爱你更甚。你是我漫漫黑夜的伴侣,我的镣铐。在我和你说再会之前,我向你鞠躬。

38

我飘浮在上面的川流,当我少年时,它迅速而湍急地流着。春风微微地吹拂着,林花盛放如着火;鸟儿们不停息地歌唱着。

我旋晕地急驶着,被热情的水流所带走。我没有时间去看,去感觉,去把全世界拿到我身边来。

现在,那个少年是消失了。我登到岸上来,我能够听见万物的深沉的乐音,天空也对我展开了它缀满繁星的心。

42

你不过是一幅图画而不是如那些明星一样的真实,如这个灰尘一样的真实么?它们都随着万物的脉息而搏动着,但你则完全固定着你的静止的画成的形象。

你以前曾和我一同走着,你的呼吸温暖,你的肢体吟唱着生命之歌。我的世界,在你的语声里找到它的话语,用你的容光来接触我的心。你突然地停步不进了,伫立在永久的荫旁,剩我一人向前走去。

生命如一个小孩,它笑着,一边跑着,一边喋喋地谈着死:它招呼我向前走去,我跟随着那不可见的脚步;但你立在那里,停在那些灰尘与明星之外,你不过是一幅图画。

不,那是不能够的。如果生命之流在你那里停止了,那么它便也要停止滚滚的河流,便也要停止具有色彩绚烂的足音的黎明的足迹了。如果你的头发的闪熠的微光在无望的黑暗中暝灭了,那么夏天的绿荫也将和她的梦境一同死去了。

我忘了你,这会是真的么?我们匆匆地、头也不回地走着。忘了路旁篱落上开着的花。在忘掉一切的情景中,它们的香气不知不觉进入我们的呼吸,还充满着乐音。你已离开了我的世界,而去坐在我的生命的根上,所以这便是遗忘——回忆迷失在它自己的深处。

你已不再在我的歌声之前了,但你现在与他们是一个。你偕了晨光的第一条光线而到我这里来。到了夕阳的最后的金光消失时,我才不见了你。就是这时以后,我也仍在黑暗中寻求你。不,你不仅仅是一幅图画。

44

当你死的时候,你对于我以外的一切,算是死了,你算是从世界的万物里消失不见了。但却完全的重生在我的忧愁里。我觉得我的生命完成了,男人与女人对于我永远成了一体。

45

携了美丽与秩序到我的艰苦的生命里来吧,妇人,当你生时,你曾携过他们到我的屋里。请扫除掉时间的尘屑,倒满了空的水瓶,备补了所有的疏忽。然后请打开神庙的内门,点燃明烛,让我们在我们的上神之前沉默地相遇着。

48

我每天走着那条旧路。我携果子到市集里去,我牵我的牛到草地上去,我划我的船渡过那条河水,所有这些路,我都十分熟悉。

有一天清晨,我的篮子里满装了东西。许多人在田野里忙着,牧场上停息着许多牛;地球的胸因喜米谷的成熟而扬起着。

大气中突然起了一阵颤动,天空似乎和我的前额接吻。我的心警醒起来,如清晨之跳出雾中。

我忘记了循原路走去。我离开原路走了几步,我看着我的熟悉的世界,而觉得奇异,好像一朵花,我以前所见的仅是它的蓓蕾。

我日常的智慧害了羞。我在这万物的仙国里飘游着。我那天清晨的失路,寻到我的永久的童年,可算是我生平最好的幸运。

50

“来,月亮,下来吻我爱的前额。”母亲这样说着,她把她的小女孩抱在膝上。那时,月亮如梦似的微笑着。夏天的微香在黑暗中偷偷地进来;夜鸟的歌声也从芒果林的阴影密蔽的寂静里送过来。在一个远处的村间,从一个农夫的笛里,吹来一阵悲哀音调的泉源。年轻的母亲坐在土阶上,孩子在她的膝上,她温柔地咿唔道:“来,月亮,下来吻我爱的前额。”她有时抬头看天上的光明,有时又低首看在她臂间的地上的光明。我诧异着月亮的恬静。

孩子笑着,学着她母亲的话,“来,月亮,下来。”母亲微笑着,明月照澈的夜也微笑着。我,作诗的人,这孩子的母亲的丈夫,隐在看不见的地方,凝视着这幅图画。

51

早秋的时节天上没有一片云。河水溢到岸沿来,冲刷着立在浅水边的倾侧的树的裸根。长而狭的路,如乡村的渴舌,没入河水中去。

我的心满盈盈的,我朝四周观望着,看着沉默的天空,流泛的河水,觉得快乐正在外面展延着,真朴如儿童脸上的微笑。

57

这个秋天是我的,因为她在我心头震撼着。她的闪耀的足铃在我的血管里玎玲地响着,她的雾色的面纱,扰动着我的呼吸。我在所有我的梦中知道她的棕色头发的接 触。她走出去,在颤抖的树叶上,那些树叶在我的生命的脉搏里跳舞;她的两眼从青的天空上微笑着,从我那里饮啜他们的光明。

歧路

12

我的心呀,紧紧地握住你的忠诚,天要黎明了。

“允诺”的种子已经深深地埋在土里,不久便要发芽了。

睡眠如一颗蓓蕾,将要向光开放它的心,沉静也将找到它的声音。

你的担负要变成你的赠赐,你的痛苦也将烛照你的道路,这日子是近了。

16

你黎明时走到我的门口,唱着歌;我被你从睡梦中惊醒。我很生气,你便悄悄地走开了。

你正午时走进门来,向我要水喝;我正在做事,我很恼怒,你便遭到斥责地走出去了。

你黄昏时,带了熊熊的火炬走进来。

我看你好像是一个恐怖者,我便把门关上了。

现在,在夜半的时候,我孤寂地坐在黑漆漆的房里,却要叫被我斥走的你回来了。

20

天色晦暝,雨淅沥地下着。

愤怒的电光从破碎的云幕里射下来。

森林如一只囚在笼中的狮子,失望地摇着鬃毛。

在这样的一天,在狂风虎虎地扑打他们的翼膀的中间,让我在你面前找到我的平安吧。

因为这忧郁的天空,已荫盖着我的孤独,使你与我的心的接触的意义更为深沉。

77

“旅客,你到什么地方去?”

“我沿着林荫的路,在红色的黎明中,到海里沐浴去。”

“旅客,那个海在什么地方?”

“它在这个河的尽处,在黎明开朗为清晨的地方,在白昼没落为黄昏的地方。”

“旅客,同你一块儿来的有多少人?”

“我不知道怎样去数他们。

“他们提着点亮了的灯,终夜在旅行着;他们经过陆与水,终日在歌唱着。”

“旅客,那个海有多远?”

“它有多远,正是我们所要问的。

“它的波涛的澎湃,涨泛到天上,当我们静止不言之时。它永远的似乎在近,却又在远。”

“旅客,日光是灼炀的热。”

“是的,我们的旅路是长而艰难的。

“谁精神疲倦了便歌唱,谁心里懦怯了便歌唱。”

“旅客,如果黑夜包围了他们呢?”

“我们便将躺下去睡,直睡到新的清晨偕了它的歌声而照耀着,及海的呼唤在空中浮泛着时。”

世纪末日

1

这个世纪的最后的太阳,在西方的血红的云与嫉忌的旋风中落下去了。

各个国家的自私的赤裸裸的热情,沉醉于贪望之中,跟了钢铁的相触声与复仇的咆哮的歌声而跳舞着。

2

饥饿的国家,它自己会在自己的无耻的供养里暴烈地愤怒地烧灼起来。

因为它已把世界当做它的食物而舐着嚼着,一口气吞了下去。

它膨胀了,又膨胀了。

甚至在它的非圣洁的宴会中,天上突然落下武器,贯穿了它的粗大的心胸。

3

地平线上所现的红色的光,不是和平的曙光,我的祖国呀。

它是火葬的柴火的光,把那伟大的尸体——国家的自私的心——烧成了灰的,它已因自己的嗜欲过度而死去了。

你的清晨则正在东方的忍耐的黑暗之后等待着。乳白而且静寂。

4

留意着呀,印度。

带了你的信仰的祭礼给那个神圣的朝阳。让欢迎它的第一首颂歌在你的口里唱出。

“来吧,和平,你上帝自己的大痛苦的女儿。”

“带了你的惬意的宝藏,强毅的利剑。”

“与你的冠于前额的温和而来吧。”

5

不要羞馁,我的兄弟们呀,披着朴素的白袍,站在骄傲与威权之前。

让你的冠冕是谦虚的,你的自由是灵魂的自由。

天天建筑上帝的座位在你的贫穷的广漠的赤地上,而且要知道庞巨的东西并不是伟大的,骄傲的东西并不是永久的。

爱者之贻

我的歌呀,你的市场在什么地方呢?夏天的微风里杂着学者鼻烟的气味;人们不休地辩论那“油依赖着桶或是桶依赖着油”的问题;黄色的稿子对于逝水似的无价值的人生蹙着眉峰;你的市场是在这些地方么?我的歌叫道:唉,不是,不是。

我的歌呀,你的市场在什么地方呢?幸福的人住在云石的宫殿里,十分骄傲,十分肥胖。他的书放在架上,皮装金字,且有奴仆为之拂去尘埃,他们的洁白的纸上写着的是奉献于冥冥之神的;你的市场是在这个地方么?我的歌喘着气答道:不是,不是。

我的歌呀,你的市场在什么地方呢?青年学生,坐在那里,头低到书上,他的心飘荡在青年的梦境里;散文在书桌上巡掠着,诗歌则深藏在心里。你的市场是在这个地方么?你愿意在那种尘埃满布的无秩序中捉迷藏么?我的歌迟疑不决地沉静着。

我的歌呀,你的市场在什么地方呢?新妇在家里忙碌着,当她一得闲暇,便跑到卧室里去,急急地从她枕下取出一本小说,这书被婴儿粗忽地玩弄着,而且充满着她的头发香。你的市场是在这个地方么?我的歌叹息一声颤震着,意思未定。

我的歌呀,你的市场在什么地方呢?禽鸟的歌声,宏纤毕闻;溪流的潺,也能清晰地听到,世界的一切琴弦将他们的音乐倾注在两个翱翔的心上。你的市场是在这个地方么?我的歌突然地叫道:是的,是的。

昨夜我在花园里,献我的青春的白沫腾跳的酒给你。你举杯在唇边,开了两眼微笑着;而我掀起你的面纱,解开你的辫发,让你的沉默而甜柔的脸贴在我的胸前,明月的梦正泛溢在微睡的世界里。

今天在清露冷凝的黎明的静谧里,你走向大神的寺院去,沐过浴,穿着白色长袍,手里拿着满篮鲜花。我在这黎明的静谧里,在到寺院去的寂寞的路旁的树荫下面,头低垂着。

花环

我的花如乳、如蜜、如酒,我用一条金带把他们结成了一个花环。但他们逃避了我的注意,飞散开了,只有带子留着。

我的歌声如乳、如蜜、如酒,他们存在于我跳动的心的韵律里。但他们,这暇时的爱者,又展开翼膀,飞了开去,我的心在沉寂中跳动着。

我所爱的美人,如乳、如蜜、如酒,她的唇如早晨的玫瑰;她的眼如蜂一般的黑。我使我的心静静的,只怕惊动了她。但她却也如我的花、我的歌一样,逃避了我,只有我的爱情留着。

有许多次,春天在我们的房外敲着门,那时,我忙着做我的工,你也不曾答理他。现在,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,心里病着,而春天又来了,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叫他从 门口回转身去。当他走来而欲以快乐的冠给我戴时,我们的门是闭着的,现在他来时所带的是忧愁的赠品,我却不能不开门让他走进来了。

无题

静听,我的心。他的笛声,就是野花的气息的音乐,闪亮的树叶、光耀的流水的音乐,影子回响着蜜蜂之翼的音乐。

笛声从我朋友的唇上,偷走了微笑,把这微笑蔓延在我的生命上。

生如夏花

生命,一次又一次轻薄过。

轻狂不知疲倦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——题记

1

我听见回声,来自山谷和心间。

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,

不断地重复决绝,又重复幸福。

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,

我相信自己,

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。

不凋不败,妖冶如火。

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,

乐此不疲。

2

我听见音乐,来自月光和胴体。

辅极端的诱饵捕获飘渺的唯美,

一生充盈着激烈,又充盈着纯然。

总有回忆贯穿于世间,

我相信自己,

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。

不盛不乱,姿态如烟。

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,

玄之又玄。

3

我听见爱情,我相信爱情。

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,

如同一阵凄微的风,

穿过我失血的静脉,

驻守岁月的信念。

4

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,

甚至预见离散,遇见另一个自己。

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,

任凭东走西顾,逝去的必然不返。

请看我头置簪花,一路走来一路盛开,

频频遗漏一些,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。

5

般若波罗蜜,一声一声。

生如夏花,死如秋叶。

还在乎拥有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