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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弹剑江湖》5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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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司马彦再度闻歌,又复看见白衣少年身形,虽然从高望下,未曾睹面,却也认出他是谁来。心中不禁充满了一片惊奇感慨!

  惊的是这白衣少年,竟是庄伯乐。

  奇的是“晕眉妖女”姬绿绮,竟未与庄伯乐同在一处?

  感慨的则是自己方受见性大师之嘱,务须尽力劝导庄伯乐跳出姬绿绮的脂粉罗网,竟然便奇巧无伦地,在此和他相遇。

  司马彦因庄伯乐负手崖腰,闲眺作歌,所吟的都是极富缠绵悱侧意味的李商唐诗,思郁于中,歌发于外,显然他正课深陷落姬绿绪的情网之内。暗想也藉歌词,先加戒惕,遂卓立崖顶,引吭朗声歌道:“帆力劈开沧梅浪,马蹄踏尽乱山青,浮名浮利浓于酒,醉得人心死不醒!”

  庄伯乐在崖腰突然闻得崖顶有人作歌,自然立即回身,扬头察看。

  司马彦故作不见,继续吟道:“老鸦啼猿伴采芝,有时长叹独移时,翠蛾红粉婵娟剑,杀尽世人人不知!”

  歌声方了,一条捷于电,轻于云的白衣人影,业已纵上崖顶。

  庄伯乐满面堆笑。双手抱拳,向司马彦深深一礼说道:“果然不出庄伯乐所料,作歌人正是耿兄,我方觉得除了耿天心以外,还有谁能具此高旷情致?”

  司马彦长揖还礼,含笑说道:“庄兄别来无恙,你为何把我捧得如此高法?”

  庄伯乐笑遭:‘翠蛾红粉蝉娟剑,杀尽世人人不知!这是何等禅机?何等意境“?

  司马彦播手微笑,接口说道:“这两句诗儿,不过老生长谈,只要板起道学面孔。谁也可以作出,似乎不值得庄兄盛赞。”

  庄伯乐笑道:

  “耿兄不必过谦,能作这两句诗儿之人。虽然大多,但能领会诗中深意,身体力行之人,却如风毛麟角,绝无仅有,一般道学之士,多半都是刚刚对人吟完:翠蛾红粉蝉娟剑,杀尽世人人不知‘的诗句以后,立即背人钻入脂粉阵,肉屏风内去了。”

  司马彦听得含笑问道:“庄兄此语,简直骂尽世间有言无行的所谓道学之士,但你又怎知我能身体力行,不是假道学呢?”

  庄伯乐微笑答道:“姬绿绮嫣视媚行,人间绝色,她对于耿兄那等垂青,耿兄均能心如铁石,无动于衷,则寻常脂粉,怎会被你看得入眼?”

  司马彦忽然想起一件怪事,心中万分惊诧地。目光凝注庄伯乐,缓缓问道:“庄兄,我有一桩不解难事,想要问你。”

  庄伯乐微笑道:“耿兄请讲。”

  司马彦蹙眉说道:“我记得上次:巫山,初逢,小弟曾加易容,不是如今貌相,庄兄今日却怎样仍能认出耿天心来?”

  庄伯乐微微一笑说道:“我不但能够认出耿兄,并知道你本名不叫:耿天心,,而是被江湖人称为堂堂君子,巍巍出尘的:寓垢书生‘司马彦呢!” 。司马彦越发吃惊地,讶然问道:“庄兄精于诸葛之数?君平之卜?抑或是具有前知慧觉?”

  庄伯乐摇头笑道:

  “司马兄不必惊奇,你难道忘记了你曾向大智禅师吐露过真实姓名来历?”

  司马彦恍然说道:“原来庄兄是在大智禅师之前,知道贱名。但司马彦于黄鹤楼头,邂逅老禅师时,虽报真名,未露真面,庄兄却怎……”

  庄伯乐截断他的话头,含笑说道:“我虽未见过司马兄庐山面目,却见过与你有仲尼阳货,虎贲中郎之似的马空群,自然今日一见,便知你是一身兼有司马彦、耿天心两个姓名的当代大侠!”

  司马彦双眉微蹙说道:“庄兄,小弟尚有疑问。”

  庄伯乐笑道:“司马兄,江湖交友,贵英相疑。你若有不解之处,尽管问得清清楚楚。”

  司马彦苦笑说道:“我与马空群确实容貌绝似,庄兄怎会不把我认成他呢?”

  庄伯乐哈哈大笑道:“仲尼虽然貌似阳货,但贤与不肖之间,却气质迥异!马空群为了姬绿绮。曾和我决斗‘巫山’,他能吟得出:翠蛾红粉蝉娟剑,杀尽世人人不知‘的诗句吗?”

  司马彦听庄伯乐一再提起姬绿绮来,遂趁势含笑问道:“庄兄怎的一人在此啸傲,姬绿绮姑娘,却往那里去了?”

  庄伯乐脸上呈现出一种高兴神色,轩眉笑道:“姬姑娘因我与马空群的一场巫山决斗之中,我虽然侥幸获胜,但也略受轻微内伤,她遂回转故居,去取一株种植已久的罕世药草,准备给我服用!”

  司马彦见庄伯乐说话神情,似乎对姬绿绮连恋颇深,不禁暗皱双眉地,继续问遭:“姬姑娘的故居,是在何处?庄兄怎不陪她一起前去?”

  庄伯乐摇头笑道:“她为我跋涉关山,我自应陪她一同前往,但姬姑娘似乎不愿外人去她故居。故而嘱我在此等待,我也就不知道她的故居,究竟在何处了?”

  司马彦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算算不致耽误五月十五之约,遂想旁敲侧击地,与庄伯乐作深谈,遂寻块洁净平石,招呼庄伯乐一同坐下,含笑问道:“庄兄与姬绿绮姑娘,一见投缘,两情相治,她并甘弃马空群,和你交好,你们怎会仍是‘外人’呢?”

  司马彦以为在姬绿绮狐媚荒淫的手段以下,必然已与庄伯乐巫山梦回,相互定情。才这样问话。

  谁知庄伯乐却出他意外地应声答道:“小弟虽蒙姬姑娘青眼独垂,我又对她那副绝世美貌,极为爱好,但彼此清清白白,未越大防,我以‘外人’自居,似乎尚无不当。”

  司马彦闻言,不禁又惊又急!

  惊的是姬绿绮怎会突然改变作风?不像对付自己那般,施用迷神荡药及各种媚惑手段,把庄伯乐臣屈裙下。

  原来是姬绿绮倘若采取攻心为上缓缓而来的高级策略,不令庄伯乐看破她的妖淫本性,若不庄伯乐难免在这种孽障、敢诲之中,永远沉沦,难以自拔!

  想到此处,司马彦俊眉双聚,满面忧容,突然站起身形,向庄伯乐深深一揖。

  庄伯乐慌得急忙还礼,含笑问道:

  “司马兄何以突然如此谦礼?”

  司马彦苦笑说道:“小弟有句逆耳忠言,要想劝劝庄兄,故而先施礼,务请莫怪司马彦鲁莽唐突之处!”

  庄伯乐微笑说道:“常言遭:”良药苦口利于病,忠言逆耳利于行‘。司马兄有何训教?庄伯乐恭聆谠论就是。“

  司马彦觉得颇难启齿,几度嗫嗫嚅嚅地欲言又止。

  庄伯乐见状,讶然笑道:“司马兄是百丈豪情的当代奇侠,怎假有甚话儿不便出口。”

  司马彦无可奈何地一扬双眉,目注庄怕乐朗声说道:“庄兄请恕小弟直育,司马彦认为姬绿绮姑娘对你青眼独垂,并非艳福!”

  庄伯乐“哦”了一声,含笑问道:“不是艳福,难道反是祸水不成?”

  司马彦长叹一声,微吟答道:“自古美人皆祸水……”

  吟犹未了,庄伯乐便接口笑道:“护花愿作不平鸣!”